第(2/3)页 楚辞空一怔,不确定钱县令话中深意。 “大人的意思是?” 钱县令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伸出手:“那张纸,可否一观?” 楚辞从袖中取出那张纸片,呈上。 钱县令接过,对着烛火仔细端详。纸上字迹赫然在目:“青苗变害米,官商勾结深。冤魂何处诉,血泪洒苍茫。” “字迹颇为狂放,想必写字之人造诣不浅。”钱县令缓缓道。 楚辞空点头:“吴老河夫妇当堂已言,吴劫不识字。此血书当出自他人之手。” “你认为,这背后另有其人?” “属下以为,吴氏一家行凶,必有人暗中指点。否则,一介农民,如何能在几处命案中如此周密布置,又如何知晓冯延吉等人私吞官粮一事?此人或许学识不凡,与官场亦有些许了解。” 钱县令凝视着纸片,面色阴晴不定。 良久,他长叹一声,竟将纸片投入跳动的烛火之中。 “大人!”楚辞空惊呼,下意识地想要阻止,却已来不及。 纸片在火中卷曲,化为灰烬。 “楚捕头。”钱县令的声音平静下来,“本官问你,杀害陈、李、张、冯四人的真凶,是否已经认罪伏法?” 楚辞空沉默片刻,低声答道:“吴氏夫妇已当堂认罪,吴劫拒捕跳崖。” “审讯过程中,可曾有过严刑逼供,屈打成招?” “不曾,皆有供词画押为凭。” 钱县令缓缓踱步,烛光映照着他疲惫的面容。 “既然真凶已伏法,罪证确凿,程序无误,此案便可了结。” 他停住脚步,直视楚辞空的双眼:“何必再为一张不知来路的废纸,多生事端,扰乱大局?” 钱县令的语气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那目光仿佛在说:到此为止,不要再追究下去。 楚辞空垂眸不语。 他岂能不知钱县令话中深意?血书背后另有其人,追查下去,恐牵连更广,甚至动摇县政根本。吴氏一家的死,已经让民怨积聚。若再追查下去,引发更大的风波,于任何人都没有好处。 “楚捕头。”钱县令的声音柔和下来,“为官者,当以社稷安宁为重。” 楚辞空抬头,看到钱县令眼中复杂的神色。 “若引发民变,陛下会派兵镇压,饥民如何与军队抗衡?届时百姓身死,我与知州大人也难逃罪责。一个对所有人都不利的真相,重要吗?” “只是可怜了吴家那无辜的长子…”楚辞空终于忍不住开口。 钱县令打断道,“吴氏一家的复仇,本就不是正道。” 楚辞空陷入沉思。钱县令说得不无道理,但是否真的要就此掩盖真相,让背后的操纵者逍遥法外? “楚捕头,你是个聪明人。”钱县令的语气带着一丝警告,“有些事,知道就好,不必非要说出来。” 房内一时沉默。烛火摇曳,在墙上投下不断晃动的影子,如同楚辞空此刻动摇的内心。 “卑职明白了。”楚辞空最终沉声道。 钱县令满意地点点头:“回去休息吧。这几日你辛苦了。” 楚辞空躬身告退,走出书房。夜色已深,院中一片寂静。 他抬头望天,云层遮蔽了月光,唯有几颗星辰在云缝中若隐若现,如同那被层层掩盖的真相,只露出一丝微光。 数日后,州府的公文正式下达华阴县。 公文在衙门口贴出,言辞严厉,将此案定性为:“华阴恶民吴氏一家,心怀怨望,受乡野邪说蛊惑,结连亡命之徒,预谋作乱,连环杀害朝廷命官及良善乡民,罪不容诛。后兵败被擒,畏罪于公堂自戕。” 至于青苗法推行之弊、官吏贪腐之事,则被完全抹去。李氏之死,亦被轻描淡写地归为“意外失足落水,自行溺毙”。 第(2/3)页